在企業裡，究竟是誰服務誰？／程天縱
在企業裡，究竟是誰服務誰？／程天縱
西方有一個學說，認為領導者應該是「僕人」，讓員工處於翻轉的金字塔頂端、培養他們的權威和領導，組織才能發揮最大效力。但根據過去的經驗，多數時候這只是一種理想。
註：本文是我的老師程天縱先生的作品（如果您還不知道，本站偶爾會有客座文章）。
由於Google的NotebookLM AI語音工具已經比較成熟，所以我往後會盡量將文章轉成語音版（目前只有英語，希望中文功能早日問世）放在文末。這些轉出的語音都經過我收聽確認內容大致沒問題，而且有時真的講得不錯，但由於我對內容的演繹方式、以及談到的部分無法控制，所以各位當作參考就好。
如果您對這樣的改變有什麼建議或想法，歡迎留言告訴我。最近有下載量已突破2,400萬，長期位居Apple Podcast商業管理類排名第1的節目，邀約我談「僕人式領導」。
一方面是因為重回職場之後，工作忙碌超過想像，二方面是從跨國界企業轉戰中小企業的經驗，這些都改變了我的想法。
「僕人式領導」在西方企業文化的環境中，或許有用，但是在東方企業文化的氛圍之下，卻窒礙難行。我無法談我不認同的東西，所以就婉拒這個邀約。
什麼是「僕人式領導」？
《僕人領導學》（Servant Leadership）是已故管理學大師羅伯．格林里夫（Robert Greenleaf）1970年出版的著作。其中強調，領導者普遍認為自己處在金字塔頂端，在組織中採用由上而下的方法管理才最有效；如果上下翻轉金字塔，讓員工處於頂端，培養他們的權威和領導，組織才能發揮最大效力。
我的職業生涯前30年，服務於惠普與德州儀器兩家西方跨國企業。由於我自己是從最基層開始，一路晉升到德州儀器全球副總裁兼亞洲區總裁；所以我對於《僕人式領導》這本書裡所提倡的理念，曾經非常信服、也非常支持。
但我後來加入全球最大的製造代工台灣企業之後，想法開始動搖了；去年一月重返職場擔任台灣中小企業董事長，更加深了我的信念：
力圖向上的員工不會接受一個「僕人」的領導；
他們需要服膺在一個令他們信服的強勢領導者之下。
「拒當三明治」的企業主管
我現在不但不在公司裡宣揚「僕人式領導」，而且還發給公司高層主管每人一本《拒當三明治主管》（Serve Up, Coach Down），要求主管們仔細讀完全書，並且在每月一次的經營會議中，分享5分鐘心得；最後還會以抽考書中的重要內容，確保每個人都仔細閱讀完畢。
《拒當三明治主管》的作者是納森．傑邁爾（Nathan Jamail），2018年10月出版，與《僕人式領導》相差了半個世紀。讓我們回顧一下科技的進步與競爭環境的改變：在過去半個世紀當中，起了多大的變化？管理思維能不改變嗎？
《拒當三明治主管》改變了我對管理的看法，而且得到了我的認同。書中強調中階主管必須「向上服侍」，取代以「保護下屬」為理由而「向上對抗」；主管必須擁有「侍上育下」的觀念（也就是原文書名的意思）：服務老闆、服務同儕，但是要指導培育下屬，而不是做為下屬的「僕人」。
從這本書在美國受歡迎的程度來看，書中揭櫫的重點，原本是試圖改變美國企業中階管理者的心態與管理模式；但我在重返職場之後，我發現這些觀念用在一些老化、僵化，正在步向衰退滅亡、亟需轉型升級的台灣中小企業上更是有效。
管理方式不能脫離文化
科技巨輪的轉動在加速中，許多台灣企業即將被輾過，卻毫無警覺。「隱形冠軍」是台灣媒體發明的一個名詞，用來催眠台灣的許多中小企業，讓他們自我感覺良好，以為在科技浪潮中可以高枕無憂。
媒體報導的這些「隱形冠軍」，大部分都是隸屬全球領先科技企業供應鏈的小廠商，而且多半不是擁有獨門技術的唯一供應商，所以隨時都可能被替換掉。
另一個極端是台灣的代工產業；雖然毛利低，但是規模大，隨著地緣政治的影響，正在被中國崛起的代工廠取代中。這兩種企業雖然規模一小一大，但都面臨著極大的風險而不自知。
這些企業目前看似賺錢，但裡面都有許多過慣安逸生活、不思學習、抗拒改變的員工；他們如同溫水煮青蛙，對於危機的來臨毫無感覺、也不在乎。
對於這類員工而言，「僕人式領導」最受他們歡迎。
「僕人式領導」理論認為，唯有領導者鼓勵合作、信任、前瞻、傾聽和賦權，組織才能發揮最大效力。
但是在一個逐步走向衰退和滅亡、需要大破大立的企業𥚃，如果員工們把領導者當成僕人，你不妨試問自己，如果是你，會聽僕人的話嗎？僕人鼓勵的這些做法，會被員工接受嗎？企業的轉型升級會成功嗎？
理想與現實
不論在東西方企業，「僕人式領導」都只是一種「理想」；在真實世界裡，企業一樣有「生老病死」的生命週期，無論規模大小都可能隨時衰退滅亡。如果認為領導者變身為僕人，就可以激勵員工、讓他們取代領導的責任，企業就可以基業長青永續經營，那就太理想化了。
我所知道的成功企業，都有兩個共同點：
都有個英明強勢的領導者；
團隊都具有強大的執行力。
這兩點互為因果，有著唇齒相依的關係。
在台灣，誰可以舉出一個真正實行「僕人式領導」，而成為成功企業的例子？以我擔任董事長的公司為例，目前取得初步的成功，就是因為我的強勢領導、正確的策略方向、掌握未來科技趨勢所獲得的。
如果你希望自己服務的企業能持續成長茁壯，那麼你的領導者應該是你的僕人，還是你全心信服的對象呢？
附記
我在網路上看到許多朋友抱怨，受到主管不公平的對待、或是主管有偏頗霸凌的行為；有的主管欺上瞞下，靠著拍馬逢迎取得上位，因此得不到屬下的信任與尊敬。這些都不是正常的現象，建議有這樣主管的讀者們，可以看看我推薦的《拒當三明治主管》。
